宋火根:一个人行走的戈壁

2020-06-19 23:01:57 sunmedia 3633


  戈壁,是茫茫无际的沙、沙砾、烈日、干风!没有一丝的绿,了无生命痕迹,空旷无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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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戎装而行,严实裹身,108公里用脚丈量。

  谁都是准备好才来的,谁都想倔强地走到终点!生命亦然!

  敦煌的太阳亮得刺眼,热得焦灼,从天上直射下来,又从地表的黄沙中反映出晃眼的热度。

  迈开步,甩起手,快步地走起!

  沉重的徒步鞋从沙里拔出,发出沙沙的摩擦声,踏进沙窝棘棘地陷入声,急促的呼吸声,风吹起衣角的飘动声……这些声音是整个徒步的全部听觉,茫茫的黄沙,远处与近处别无二致,风起沙尘是全部的视觉,一步一个脚印,是全部的意念。戈壁,我独自一人在行走,所有的都是一眼都望穿的无情无意的单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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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沿着遥远的示意旗,行走,10、15、17、18……当行走到25面旗时,脚底钻心地痛,脚已不听使唤,脚趾之间热浪翻滚,捆绑得紧紧的脚掌似乎已撕裂成若干碎片。抬脚是疼,入脚亦疼,要废了,这双脚!必须停下来,让脚休息一下,一屁股坐在沙丘上,全然地伸展,让双脚作一次停顿。树欲静,可风不止,僵直的双腿酸痛暂时缓和了,但这沙漠的热风一阵阵袭击你,汗从全身的毛孔往外涌,而热浪一直奔腾在这沙丘的周边,笼罩双眼及鼻息!

  在沙漠,走比休息更自在些!

  在热风中走,在沙的刺刺声里急走,在无人区里无目标地奔走,在莫名其妙的示意旗导引下向终点急奔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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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走着走着,没有了疼痛,走着走着没有了耳旁的热风,走着走着忘记了这是张骞,玄奘走过的路。

  走着走着,没有了思维,走着走着没有了意念,走着走着,没有尽头的戈壁,也让人能走……

  今天,我可以孤独地自在,自在到出现幻觉,浮现那个从江南田间的小道上,一路走来的少年,只剩下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地,急急地,沿着示意旗向前走,40、50、55、60、63……

  戈壁,谢谢你,你让我又一次从草长莺飞的故乡出走,一直一个人在行走,一直一无所有,一直只有往前!

  戈壁,让我知道,当我们还在忍受的时候,疼痛一直伴陪着身边,当不想它时,痛苦烟消云散,就像现在只能往前!

  能穿越戈壁,只有无意识才能走完,繁华的都市里的寂寞与孤独沉重地限制了我的存在,今天旷野千里,没有局促,只有脚步……

  走过戈壁,才知道,只有一个人走,只有一双脚在移动,恰如日常,人生,生计,劳作与爱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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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70、75、80……

  咚咚,咚咚,咚咚咚,雄壮,沉闷,热切的终点鼓声把我拖进帐篷。

  梦里,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沙漠帐篷里,已逝去的爷爷,爸爸闯进来,正襟危坐审视我,吓醒了!

  冷得打抖,帐外零度以下的寒冬来袭。

  今夜,我一个人在戈壁五味杂陈又平静如水!自此以后,走出戈壁,生将没有痛苦,命只使个大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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